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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拜祭草鬼山神(第1页)

这大概是拾落纷至年岁十七起得最早一次。才是早晨集露时分,青鸟山上的流云浓雾垂至露鸟城,留有月影,不见初阳。

拾落纷之所以起这么早,是师父的安排,他要在今日拜祭师父心中最大的神。这对于他本人,也是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事。

师父已准备好所需在医草馆门口等候,拾落纷沐浴更衣洗漱完毕,师父即牵着他的手,在朦胧薄雾中前往青鸟山上,半山腰间的草鬼山神庙。

拾落纷,名是师父取的,似女子的名字。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十几年前,师父行万里路最后一站,号称神明之肩的天迷山下。那里到处长满了落纷树,尽管稀疏,却漫山遍野。正是落纷花满树的时节,雪地里,银紫色,雪亮的落纷花。入眼十里长坡雪,花开映照了天地。他赞叹如此景色,所受严寒劳累,伤苦皆值得。却在满目花景与雪里定了眼,在一棵格外璀璨的落纷树下,睁着一双银眸明亮大眼的婴儿躺在花纹奇巧,质地华丽的襁褓中,不哭不闹。冰凉的落纷花飘散,落下盖了他半边脸颊,转动的眼珠似聆听栖息在神明之肩的冰鸟鸣歌。在严寒中守护了两夜后,在冰鸟的送别下,年岁八十未娶的洛根草将婴孩带到了自己的故乡,取名拾落纷。

拾落纷的师父洛根草如今年近百岁,须发皆白,一把白胡垂至腹脐,却仍然行动敏捷自如,目明音亮,与年轻人无异。踩着狭窄的山路,露珠湿了裤腿鞋袜,听着青鸟清鸣,两人此刻已来到青鸟山半腰,仿若岌岌可危的草鬼山神庙已在雾里若隐若现。

“拜祭草鬼山神后,你即可进山采集触摸自己的第一颗药草。从此,便是个采药人了。”

一老一少来到草鬼山神庙前。黑石云木搭建的草鬼山神庙已经稍显破败,岁月的气息扑了满面,年代久远的风吹雨打,让最坚硬的千年云木也裂开了一道道骇人的裂纹,除此之外,还算清朗干净,时常有采药人打扫。

入了庙,拾落纷痴痴的望着草鬼山神的神像。头顶长生花,枯老树脸面容慈哀,生有长八臂,分别抓着:泥土、水、石块、粪便、烂木、草木种子、刀、斧。体态猛壮,草叶遮身。左肩坐垂枝吊尾捡月猴,右肩踩穿天破云啄星雕。占神像大半长度的腿脚立身在山林中,前脚落百花争艳,后脚抬百草枯灭。

这是拾落纷第一次来到草鬼山神庙,也是第一次见到草鬼山神的神像。草鬼山神只有采药人才会拜祭,寻常人是见不得的。采药人分两种:一种童采,一种长生采。童采即是小娃儿可行动便由长生采带去拜祭草鬼山神,从此可触摸摘采药草到十七岁止,不需要学习药草知识医药理论,由长生采带至药草前采摘药草即可。而长生采即是从出生至年岁十七前都不得触摸药草,只学习医药理论,药草图鉴及药性。待到年满十七由为长生采的师父领拜草鬼山神后方可触碰药草,一年采摘十株,只可少不可多。

拾落纷正惊于草鬼山神的相貌,传来师父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焚香,中间草鬼山神七十二根,佑你此生花草怨气不近身。持香八拜。”洛根草神色庄严,语气深沉而庄重,在一旁指领导仪式。

拾落纷点头,认真数出七十二根专门用来拜祭草鬼山神的山神香,点燃后将烟雾清薄的香横持手中,拜了八拜。

“插香,每次插三根,一插一拜。”

拾落纷按照吩咐照做,待到插完手中香,庙中已云里雾里。山神香的烟雾不熏眼,拾落纷保持了眼中清明。

“后退三步,跪地,叩头三百。”洛根草从头到尾严肃吩咐,少了些往日慈祥。

拾落纷深吸了口气,后退了三步,跪下叩头,心中默数,一次、两次、三次带到三百次扣完,只觉得腰酸背痛,头昏脑胀,没等休息一下,师父洛根草的声音再次传来:“焚香,百鬼山神左肩垂枝吊尾捡月猴三十七根,佑你此生身前路途明亮。持香三拜。”

拾落纷拜完三拜。师父洛根草再次开口到:“插香,每次两根,一插一拜,余一根,一插一拜。”

待拾落纷插完以为要像拜草鬼山神一样,要后退三步跪地叩首余余,却传来师父的声音:“焚香,草鬼山神右肩穿天破云啄星雕三十六根,佑你此生山岭不失方向。持香三拜。”

“插香,每次两根,一插一拜。”

待到一切完成,师父洛根草也传来最后的吩咐:“祝词誓:吾拾落纷,坠地十七,祭拜山神,命系草鬼,无怨恨悔,做采药人,做采药鬼”

庄严郑重的词誓在草鬼山神庙里回荡着,一字一句印在了拾落纷心中,觉得心灵空透,跟随着师父的声音,拾落纷跪膝立掌词誓。

“膝地日落,鉴以心诚!”师父洛根草盘膝坐下,闭目不在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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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了日落,拾落纷没有过如此疲乏,被师父扶着走在山路上,期间不由问道:“师父,为什么捡月猴要比啄星雕多一香一拜?”

洛根草闻言一笑,缓缓开口:“捡月猴小气,时常与啄星雕赌斗,而啄星雕则心胸开阔,捡月猴多了一香一拜,便会觉得胜了啄星雕,更看你顺眼,从此即会认真帮你明前路。而飞翔天空胸襟开阔的啄星雕不会计较这些。”

“噢。”拾落纷觉得好笑,山神身边的人物,也如世俗人般吗?

“拾落纷,自此过后,你便与我一般,是那长生采的采药人了。诸多规矩忌讳,需谨记在心,不可违逆,否则轻则余生不详,重则所过乡土皆有大噩!”

拾落纷神色一禀,轻轻点头。在露鸟城乡民里,长生采可比得过那从北过山请来求雨的仙道人。诸多事迹,拾落纷有所听闻。

青鸟山本代长生采,算上洛根草,有仅两人,一人破去规矩,死相极惨,浑身血肉不知何去,留有枯骨和着服才辨认出来,尸首身旁开了一株黑花,人们便知道是草鬼山神收去了性命。

虽有此等可怖丧事,但若遵守了规矩,草鬼山神前词誓谨记不忘,便能长生久命,渐生诸多神奇能力,妙不可言。

“明日你需独自进山,完成长生采的首采,如果草鬼山神认可你,你便能活着回来心实诚,态尊重。”洛根草轻轻言语,自己这弟子,草鬼山神必定喜爱,无需忧虑,不然也就免去了拜祭草鬼山神。

回到医草馆,有客三人,携带了一些瓜果鲜蔬,土鸡蛋米面等食粮。见师徒二人回来,皆拱手弯腰拜见,称了一声洛老。

洛根草摆手示意,笑颜开口到:“稍等。”让疲乏的拾落纷在一旁坐下后,洛根草伸出二指,依次隔空指点三人,只见一道清淡的绿光钻入三人身上。洛根草再次笑颜开口到:“好了,今日小徒受疲,明日还要进山,就不留三位了。”

三人都生有一些疾病,如今得见洛根草,一身不适尽去,只觉得浑身通透清爽,听到洛根草言语,连忙弯腰做拜,异口同声到:“哪里哪里,是我们叨扰了洛老了,此刻疾病已经不在,不敢多留,一些瓜果,不成敬意,还请洛老收下。”

洛根草接过竹篮,三人再次一拜,下山去了。依稀传来唏嘘赞美。

————————

这一晚洛根草交代了很多,对于拾落纷明日的首采有许多特别嘱咐。长生采每岁只能采药十株,只可少不可多。也就是说每岁只有十次机会,这十次机会就显得尤为宝贵。采摘的药草必要越珍贵越好。而这首采更是有特别的寓意,隐隐预示着以后的修行,需要慎重抉择,所以明日进山首采,定不是一两日可以往返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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