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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达突然抓住了酒瓶的长颈,不让凯莱尔那么轻易地就从自己手里取走。“就一个要求。别来裁削我的三个军区,否则,凯莱尔,我会跟你拼命。”
凯莱尔明显地怔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我的天,克雷达,你这个要求实在是出乎我预料。”他把酒瓶从克雷达掌心里轻轻滑了出来,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了。“我为什么要裁削你的海军军区?”
克雷达举起双手,苦笑。“行了,凯莱尔,别在我面前装了。你是多么精明算计的人,我会不知道?历来海军军区都是帝国皇帝的眼中钉,因为过于强大了,强大得会威胁皇帝的权力。你也不会例外地会这么想。”
凯莱尔没有回答,把酒瓶放了回去。克雷达见到他眉梢眼角缓缓浮起的笑意,又加了一句,“我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你知道,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
凯莱尔突然朝克雷达笑了一下,眼睛里全是不怀好意,但这种不怀好意跟恶意又有很大的区别。
“你今天晚上来得很巧,克雷达。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是我刚弄回来的,很漂亮的东西,你一定有兴趣。”
凯莱尔一扬手,把身后的帷幕给揭开了。克雷达吃了一惊,只见有个穿黑色薄纱衣服的人蜷缩在地毯上,双手被一副铁链锁在大理石的圆柱上。他擎起烛台,低下头仔细一看,失声叫道:“塔希尔?”
塔希尔慢慢抬起头,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并不好,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圈。衣衫不整,头发纷乱地垂在肩头,但这些都无损于他的美丽。他的眉形,他的鼻梁,他下巴的弧度和嘴唇的曲线,甚至耳朵精巧圆润的形状都是美丽的。
——那仅仅是美丽,无关其他。
还有那双眼睛。他的眼睛不算大,眼尾微微有些上挑,这时候黑色眼线都已经晕开,如果换作其他人一定很滑稽,但在他脸上就有种迷离甚至慵懒的风情,一种不经意的媚态。眼睛很是黯淡,完全没有光亮,但却黑得让人有被吸进漩涡的感觉。他的表情非常冷淡,非常漠然,仿佛夏天被镇在冰里的葡萄酒,呈现出的晶莹透亮的冷意。
“怎么样,还满意吧?”凯莱尔的声音在克雷达身后响了起来,克雷达的眼神还停留在塔希尔脸上,无法离开。
“真美,以前从没这么近地看过他。美得不像是真人,像琥珀或者玻璃做的,那么精致。”
凯莱尔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讥讽。“克雷达,你面前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小绵羊。这是能够影响朱利安多年的人,是可以与尤特罗皮乌斯当权时相提并论的内廷总管。”
克雷达再看了塔希尔一眼,塔希尔挪动了一下,铁链撞在大理石的柱子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透明的黑纱笼在他身上,像暗夜的阴影。而他的脸,像是黑云里的一块蜜蜡色的水晶,完美而纯净无瑕。克雷达向他走近了一步,突然看到塔希尔的脸上泛起了笑意,非常淡,非常远,但却是确定无移的一朵笑容,几乎像是花朵在冰原里盛放。
克雷达警觉地向旁边一闪,一阵风声从他的脖子帝掠了过去,微微地感到一刺刺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摊开手一看,已经染上了血。
塔希尔仍然是一脸的冷漠和高傲。他抛下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盏烛台,纯银的,手工非常精致。但枝形的烛台顶端却非常锋利,可以用作杀人的利器。如果不是克雷达闪避得快,足以割断他脖子上的血管。
凯莱尔抱着双臂,在一旁冷眼看着。“克雷达,你平时在你的战船上也是这么迟钝的?还好只有我看到,否则你的面子今天是丢尽了。”
“原来还是朵带刺的花?”克雷达捏过塔希尔的下巴,脸上的笑也变得有点狰狞。塔希尔却还是一动不动,既没反抗也没有反应。“小美人,你下手还真不留情。”
凯莱尔把耳前的头发掠到了脑后去。他平时习惯于束发,一旦披散下来总会下意识地去掠开。他的额头平坦而光洁,戴了一条金色的抹额,在耳侧垂下了一条长长的流苏。“花?如果是花,也是吃人的花。克雷达,他表里不一。他用美丽的脸和塞壬一样的声音迷惑了陛下八年,还在嫉妒成性的陛下眼皮子底下诱惑了我们能征善战的乔维安将军。怎么样,克雷达,我给你的这个见面礼,你满意吗?”
“这样的美人,你舍得送给我?”
“送你?别做梦了,就送你一晚上而已。”
克雷达苦笑。“你真是吝啬。”凯莱尔的个性他太清楚,精明到了刻薄的地步,一点亏都不肯吃。“不如,我们一起来让他快活快活?”
凯莱尔皱了一下眉,他想要拒绝,不过,克雷达吐出的“吝啬”两个字让他想起了一件事,忽然地不愉快了。
“塔希尔,是你怂恿陛下要我的军区多缴三千金镑,用于首都的蓄水池,还有竞技场这些公共建筑吧?”凯莱尔问。
克雷达在旁边“呵”了一声。“三千金镑?好大的胃口!”
“你也知道胃口大?他也开得出这价来!”凯莱尔冷冷地说,“塔希尔,把这笔钱还回来,要不,我就答应克雷达的建议了。”
克雷达连忙说:“别别,三千金镑而已,你安纳托利亚总督还不至于小气成这样子。”
凯莱尔冷笑。“哪怕是一个金镑,我也要从他身上给挖出来。”
克雷达表示赞成。“我来帮你?”
见凯莱尔没有再反对的表示,克雷达向前走了一步。塔希尔的脸色更发白,白得像他身后大理石的柱子。眼睛更深更黑,压抑的琥珀色火焰在眼睛里无声地跳动。嘴唇紧紧抿着,那是让人无法忽略的高傲的弧线,这种阴郁忍耐但又极端的美丽可以让人不安而躁动。克雷达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塔希尔本能地向后一缩,却被克雷达扯住了腕上的铁链。
塔希尔挣扎了一下,不动弹了。太多的经验让他再明白不过,反抗只会让面前的男人更兴奋,更能从中得到快感。克雷达在他胸前拧了一把,见塔希尔眉头蹙紧了,哈哈大笑起来,刷地一声把那件薄薄的黑纱衣服撕开了。那种硬挺的纱,被扯碎后,实在是很像破碎的黑色蝴蝶的翅膀,一片片铺在深红色绣金的地毯上。
塔希尔还是没有动,眼睛瞪得大大,但瞳仁仍然暗淡得像是没有光亮的黑夜。他的肌肤却柔润丰腴的一种奶蜜色,像牛奶的面上浮着的那一层奶油色的泡沫。
也许是因为克雷达的动作太过粗暴,塔希尔明显地因为疼痛而痉挛了一下。他抬起头,动了一下嘴唇,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哀求。“不……”
凯莱尔笑了笑,说:“我还以为,娼妓出身的你应该有更多的忍耐力才对。”他一边的唇角微微拉高,那种居高临下的笑容是残忍而美丽的。克雷达俯下身,对着塔希尔笑。“小美人,现在说不,也没用了。你就算是把三千金镑都拿出来,我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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