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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了不起的盖茨比10（第3页）

我心里暗暗称奇，同时想1919年世界棒球联赛那笔交易是否也包括在内。

“如今他死了，”我停了一会儿说，“既然你是他最亲密无间的朋友，那么今天下午你一定要参加他的葬礼的，是不是？”

“没人比我更想参加。”

“那就来嘛。”

他摇了摇头，突然泪水涌上他的眼眶里，鼻孔里的毛颤动着。“我不能来……我不能牵扯进去，我去不了。”

“事情都过去了。没有什么事能把你牵扯进去的。”

“年轻的时候只要是一个朋友死了，不管怎么死的，我都是管到底的。别人也许会认为那样太轻率，可是我是说到做到的——出力出到底。现在我跟年轻时完全不一样了，只要有人被杀害，我总是能躲开就躲开，尽力不掺和进去。”我已经清楚他之所以不参加葬礼，自有他的苦衷与难处。都说到这个分上了，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就站了起来。“你是不是大学毕业生？”他猛地问我。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想要拉上点什么“关系”呢，可是他只点了点头，又握了握我的手。

“咱们大家都应当学会在朋友活着的时候讲义气，而不是等到人死之后，”他表明态度说，“在人死之后，我个人的做法是避免任何牵连。”

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以后，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在细雨中我回到了西卵。我换上一件新洗的衣服，走到隔壁时，看见盖兹先生正兴奋地在门厅里来回踱步，他一看到我，就说非要给我看一件东西不可，这两天来他对他儿子和他儿子的财物所产生的骄傲感在不断增长。

“杰米给我寄过一张照片，”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他的钱包，“你瞧吧，怎么样？”

是这座房子的一张照片，四个角都已经破损，因为给许多手摸过而肮脏无比。他拿这张照片给人家看了无数次，我相信在他看来这张照片比他现在住的这所房子还要真实得多。他热切地指给我看每一个细节。“你瞧！”马上又注意看我眼中有没有赞赏的神情。“杰米寄给我的。一张美丽的照片，非常清晰。”

“确实很好。您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是两年前，他回了一趟家来看我，并且给我买了一套房子。他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我们当然很伤心，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他那样做是对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迟早会出人头地，他要通过自己的奋斗去争取。成功之后他对我一直很慷慨。”他似乎十分不情愿把那张照片收起来，相当不舍地又在我面前指点了好一阵子。然后他把钱包放回去了，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破旧不堪的旧书，书名看不大清楚，我勉强辨认出那是《牛仔卡西迪》。

“你瞧瞧这个，这本书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真是小时候就不简单。”

我们在那本书的封底处，看到了他于1906年9月12日为自己制定的“作息时间表”，他的字像印刷体一样工整。具体内容如下：

起床6:00

哑铃体操及翻墙训练6:15—6:30

学习电学等7:15—8:15

工作8:50-下午4:30

棒球及其他运动下午4:30—5:00

演说练习及仪态训练下午5:00—6:00

学习新发明下午7:00—9:00

个人规定

坚决不去沙夫特家或（另一姓名，字迹模糊）浪费时间

再也不吸烟或嚼烟

隔天洗澡

每周读一本有帮助的书或杂志

每周存储五元（涂掉了）三元

尊敬父母

“这是我偶然发现的，”老头指着这本书说，“它预示了他将要成为一个大人物，你说对吗？”

“的确如此。”

“杰米是注定要成为大人物的，他自己很小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他总是定出上面这一类的规定与计划。他在这方面从来都是了不起的。你看到没有，他就是用这种办法来加强修养！有一次他说我吃饭的样子像头猪，我狠狠地把他揍了一顿，那小子！”

他把这些规定和计划看做盖茨比出人头地的证据，把每一条都对着我大声朗读了一遍，然后小心地把书合上。他满以为我会把那张表抄下来勉励自己。

盖茨比的父亲和我一样心神不定。将近三点的时候，我们终于听见汽车的声音，原来是那个路德教会的牧师从弗勒兴赶来了，这给了我们一些希望，于是我们开始情不自禁地朝窗外张望，看看是否有别的车子来。但是随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还是没有一个人来。外面雨下个不停，佣人们都走进来站在门厅里等候。我注意到老人的眼睛焦急地眨巴着，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嘴里不住地抱怨倒霉的雨。牧师看起来也有些着急，不时地看表，我只好把他拉到一旁，让他再等上一会儿。但是最后依然没有人来。

等到五点钟左右，看见再不会有人来了，我们才向墓地出发。我们一行三辆车子在绵绵的细雨中行进，最前面是盖茨比先生湿漉漉的灵车，模样丑陋，后面是盖茨比的大型轿车，盖兹先生、牧师和我坐在里面，最后面是盖茨比的那辆接送客人的旅行车，四五个佣人和西卵镇的邮差坐在里面。等我们大家到达目的地，在墓地大门旁边停下来时，一个个都淋成了落汤鸡。正当我们准备穿过大门走进墓地时，我听见一辆车停下来，接着听到一个人在泥泞中追赶我们扑哧扑哧的脚步声。我回过头一看，竟是那个戴猫头鹰眼镜的人，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发现他带着惊讶的神情盯着盖茨比图书室里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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