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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南隅（第2页）

苏子凌听罢，颇为讽刺地笑道：“难为他们，饶是明剑师祖给你们这些大男人练得剑术取名‘君子剑’，也终究是算计人心。说到底，三年一次的比剑夺帅，原本是为了剑法精进，现在也被弄得乌眼鸡似的彼此相争，有甚么意思！”

“你这人，怎么还是一副直肠子的样子！”休阳有些无奈地笑道，“知道便知道罢，还偏偏要说出来，怎么，难道明剑一派就属你一人聪明？”

“我这辈子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有个孤拐性子，外加一张没遮没拦的嘴。”苏子凌冷笑连连，“反正都被人追杀到绝处了，还有甚么看不开的！不过话说回来，休师兄用了我这样带着‘杀人毒妇’名头的人做副堂主，只怕比我还看得开吧？”

休阳依旧不以为意，只道：“从用你那天起，我就知道必然会是非不断。这话头翻来覆去地讲也是没甚么意思，我只告诉你一句好话——不管外头如何龙头换大旗，我休阳在明剑派一天，定然保你性命无忧。”

苏子凌居然有些俏皮地苦笑道：“如此，也不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么？”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瞧着，苏师姊是不预备离开南隅堂了。”

远远看着吴冕在半山的下处安顿好，南隅堂的几个长老便顺势凑在了一起。眼见堂上名位已定，郑绍便迫不及待地下了结论，挑起了话头。

“这还不明显，休师兄摆明了要保住她。”郑绍甫一开口，楚秀月便跟了上来，一分一毫都不肯放松，“真是有趣，也不知道他和吴冕谈了些什么，方才那人出来，竟然性情大变，想来南隅堂和北宸堂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也是不少吧？”

孟珏只把玩着手中的一支长笛，别有深意地淡淡笑道：“说见不得人也有些过了，终究休师弟是和妻房分开许久，现下做什么，也是不相干的。”

此话一出，有些人的脸上变浮现出了些许莫名的兴奋，饶是连楚秀月都有些不加遮拦，吃吃笑了一声。许久，不知是谁小声嘀咕道：“之前都说是断袖之癖，现如今，可真是……”

只听得这一声嘀咕，似乎戳穿了一众人等各异的心思，在众人或阴或阳的表情中，方岩竟然难得地开了口，悠悠道：“是什么都不要紧，眼看比剑夺帅就要开始了，阴谋阳谋的，大约都要来了。且看吴冕吧，他这一住下，还不知要生出什么样的事情呢。”

郑绍想了一刻，便道：“住下这么一位活佛，少不得得让门下的弟子去招待，别耽搁了比剑夺帅的的演习才是。”

“也许，休师兄正是想有意耽搁一两日，才留他住下吧。”孟珏轻轻敲着竹笛的外壳，微不可闻的声音好似轻雨落地，“这几日，恐怕大家都要小心一些了。”

“那，我们校场的演习还要继续吗？”楚秀月想到正经事情，本能地开了口。

郑绍有些不屑，抢着回答道：“这事儿还得休师兄拿主意，我们几个在这里没的是瞎猜乱撞吧。”

孟珏却摇摇头，笑道：“郑师弟，我与你打个赌如何——我赌，堂主还是会让我们照常演习，一丝不错，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让那个什么小竹翁看见我们在做什么。”

郑绍一愣，竟不知如何开口接上孟珏的话。倒是方岩看不下去了，忙打圆场道：“孟师弟既然都有了主意，何必打赌取胜？依我说吧，你合该去做庄家，这么个赌局，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哟！”

孟珏听了方岩的话，也不禁故意打趣道：“你这钻钱眼里去的家伙！谁不知你方家的田产宅子最多，如今还要撺掇着我开赌局，这是明火执仗地使着我去做些不三不四的勾当。我且告诉你啊，这个便宜卖买，我可不做。”

两人说完，很是会心地对视了一眼，便不再答话。郑绍的尴尬被化解与无形中，倒是让他自己也不由得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抬眼望去，天色也开始渐渐变晚，半山腰上的南隅堂也渐渐披上了一层金色，若是再等一刻，那些住人的砖瓦屋子里面，就会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如豆的灯火，配合着校场结束演习的喧闹声，倒是很有几分温馨的意味在里面。

然而，这样的温馨，恐怕也持续不了多久吧。这一刻，不管是聚集在山下校场上的几个人，还是在半山腰下处的吴冕，抑或是正在山顶密探的休阳和苏子凌，都被一种惶然又迷离的感觉笼罩着，仿佛人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摸不到底，也看不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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