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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几个丫鬟大惊失色，立刻扶着何采蓉离开了。众人看着四大家族中最有名的高贵美女被这个庶族贱女惊走，无不对蓝熙之怒目而视。

朱弦点点头，长睫毛略微眨了眨，手下侍立的随从立刻抢步上前，撤掉了蓝熙之刚刚坐过的椅子。朱弦笑得又开心又无辜：&ldo;立刻火焚，庶族沾染之物，决不能留在清静地……&rdo;

顾可以随即附和道：&ldo;蓝熙之，看在你还略有些才艺的份上，给公子们画一幅画吧，这样，说不定朱公子会赏赐你一杯剩茶喝喝，让你沾点高贵士族的风光……&rdo;一直没开口的蓝熙之微笑着点点头：&ldo;天色已晚，画就不做了。我写一幅字送给你和朱公子吧……&rdo;朱弦见她如此轻松愉快的答应，心里有些意外，看过去时，只见她已经走到了古槐树的墙壁下。

寒山寺落成不久，这面墙壁虽然不如维摩诘前的照壁光滑洁白，倒也整洁如新。

只见蓝熙之将包袱里的东西倒在地上，拿出一支巨大的毛笔，饱蘸了颜料，笔走龙蛇，运笔如风，很快，雪白的墙壁上就出现了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衡门之下，可以栖迟这是《诗经－衡门》篇里的一句画，意思是说，门只用一根横木做成，如此简陋的住所，可以当作安身处。这正是隐士的生活写照，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朱弦却面色大变。他的父亲朱涛字&ldo;子衡，&rdo;&ldo;&lso;衡&rso;门之下，&lso;可以&rso;栖迟&rdo;，正是讥讽顾可以欺世盗名，自称什么隐士却投靠在权臣朱涛门下，作威作福。顾可以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一些不明就里的公子哥儿还在大声念这句话，一时之间还没明白已经冒犯了朱涛的名讳。他们越念朱弦的脸色就越难看。蓝熙之也不看他二人的脸色，哈哈大笑着，收起地上的包裹就走了。…………………………………………天又黑了。山路是那样崎岖，偏偏今晚又没有月亮，连星星也没有一颗，整个世界乌漆吗黑成一团，跑得越快，身后的风声就呜呜的越响。蓝熙之跑一阵又回头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看看，又跑。如此循环反复，一阵奔下来，背心都是冷汗涔涔的。每次一个人走夜路时，她总是这样的跑，总是这样的一次一次回头看有没有什么魔鬼。山上的亭台传来微弱的光亮，那是谁人点亮的灯笼。&ldo;萧卷！&rdo;她大叫一声，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ldo;好害怕，一路上都有奇奇怪怪的声音……&rdo;

&ldo;熙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rdo;&ldo;释诫大师要我画一幅观音壁画，画好了又非招待素斋不可，所以回来晚了……&rdo;

她唧唧刮刮的飞快的回答，一路走在前面，走在萧卷点燃的灯光里：&ldo;口好渴啊，萧卷，我要喝水……&rdo;连喝了两大杯清水，她才放下杯子，眼珠转动，忽然看见萧卷若有所思的目光：&ldo;熙之，你要过生日了……&rdo;&ldo;我要过生日了么？哦，我忘记了。我算算，还有2天。&rdo;&ldo;要不要请几个朋友？&rdo;&ldo;我没有什么朋友啊。&rdo;&ldo;朱弦和石良玉……&rdo;&ldo;朱弦什么时候是我的朋友了？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是我的朋友……&rdo;

&ldo;熙之，他救过你的命……&rdo;&ldo;我记着呢！&rdo;蓝熙之想起他撤座烧椅的神qg，冷笑一声：&ldo;欠他的qg我一定找个机会还给他！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和他这种卑鄙小人做朋友。&rdo;&ldo;朱弦又惹你了？&rdo;&ldo;萧卷，你不要提起他好不好？我十分讨厌这个人，真要见到他，我饭都吃不下去，萧卷，你想我不开心啊？&rdo;&ldo;好好好，不要朱弦来。那石良玉总可以了吧？&rdo;&ldo;可是，我们gān吗要请石良玉？&rdo;&ldo;石良玉是你的朋友啊。过生日要有朋友一起才热闹。&rdo;蓝熙之想起上次石良玉&ldo;醉面&rdo;的样子，心里骇然，赶紧摇头，&ldo;你跟我在一起就很热闹了，我不喜欢很多人在一起。对了，萧卷，我过生日，你会不会送我礼物？&rdo;萧卷笑着摇摇头。&ldo;唉，不送就算了，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从来没有人送过我生日礼物呢！&rdo;

生日（下）

………………………………………………………………夏日的天色亮得很早，鸟儿鸣叫着一群一群的飞过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松树、竹林，推开窗子，满院的清香。今天是一个y天，但是，是那种不会下雨的y天，没有炎热的阳光，却又不暗沉，恰到好处的凉慡，正是蓝熙之最喜欢的天气。她推开门，萧卷满面微笑的站在门口。萧卷穿着一件玄色的单衣，白色的领子衮绣着红色的花纹。那一圈微小的红色花纹冲淡了他面上的苍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而且竟然没有咳嗽。

萧卷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锦盒，满面的微笑：&ldo;熙之，早上好！&rdo;&ldo;是送我的礼物么？&rdo;蓝熙之大喜过望，赶紧接过锦盒，笑嘻嘻的转身跑回屋子里。&ldo;换好出来，我等你&rdo;萧卷微笑着，帮她轻轻关上了房门，静静的站在门口。

盒子打开，丝的洁白和绢的绸滑几乎令手停留不住。月白为底、淡红绣花滚边，美丽的裙裳轻薄得像蝉翼，展开来如一朵淡淡的云彩。锦盒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蓝熙之打开盒子，即使是白天，也察觉到那翡翠的柔和的光彩。那是通体的绿，绿得没有丝毫的杂质，也没有丝毫的瑕疵。绿的凤钗，绿的玉佩、绿的坠子、绿的耳环、绿的手镯……一件尚且十分罕见，何况如此整齐的全套。她自言自语道：&ldo;我说要礼物，可没说要这种啊，怎么弄呢？&rdo;萧卷站在门口，等待。他从来没有这样等待过一个人，蓝熙之也从来不会耗费很多时间和jg力在穿衣打扮上，可是，今天，居然过了快半个时辰了，她还没有出来。他微笑着耐心的站在一边，又看看门口，门&ldo;吱呀&rdo;一声，忽然打开了。

倚在门口的女子满面通红，衣服是恰到好处的合身，可是，面前的玉佩却戴反了。她从来没有佩戴过任何首饰，也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满面的扭捏，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他细细的看着她，看了好几眼，才笑着伸出手去：&ldo;熙之，玉佩戴反了！&rdo;

蓝熙之面上的红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嘟了嘴巴低声道：&ldo;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很好看的……哼……&rdo;萧卷已经给她把戴反的玉佩纠正过来了，乌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ldo;熙之，还用说吗？你一直都是很好看的！&rdo;&ldo;哼！骗我的。呵呵，不过我喜欢听你这样说。&rdo;遮天莲叶无穷碧，小舟轻逐流水去。美丽的画舫，青绿的水，艄公的号子chui着素朴的悠扬，这湖边的人、水糙、飞鸟、游鱼，身边的萧卷……整个世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完美，就如身上的玉佩，没有一丝的瑕疵。

虽然是初夏，但是由于天气凉慡，泛舟湖上的画舫也有好几艘。远处，有琵琶的声音，有人唱起无名氏的曲子，调子又婉转又凄凉：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糙采之yu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蓝熙之听着那凄婉的歌声，伸手摘下两片大大的荷叶，一片顶在头上，一片递给萧卷：&ldo;呵呵，人家是采了莲花送不出去，我们是根本就没有莲花可采。没有芙蓉采，只好采荷叶，一片给萧卷，一片自己戴……&rdo;萧卷接过叶子，也顶在头上，听着她唧唧刮刮，兴高采烈的胡言乱语，半晌，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面上却仍然是微笑：&ldo;熙之，你今天最想做什么？&rdo;&ldo;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和你在一起玩耍。我们从来没有出来玩耍过呢。&rdo;

萧卷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开心：&ldo;熙之，今天你可以提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你。&rdo;

&ldo;无论什么都答应？&rdo;&ldo;对，你有什么要求？&rdo;蓝熙之一手托着腮，一手又伸到水里拂了几下：&ldo;这样好的机会，我得想一个最难的。可是，什么是最难的呢？&rdo;&ldo;不要急，慢慢想。&rdo;画舫慢慢的在水上dàng漾，船艄飘来烤鱼的香味，那是艄公已经在准备二人的午饭。

蓝熙之从水里抽出手，手上翠绿的镯子映着清澈的湖水，美丽得从来不曾见过。抬起头，接触到萧卷深邃而温暖的目光，温暖里又有那么一丝很奇特的陌生。蓝熙之心里一跳，笑了起来：&ldo;萧卷，好像可以做的事qg，你都已经给我做了。我现在想不起来该要你做什么呢，怎么办喃？&rdo;&ldo;好，那你就记着，以后什么时候想起，就什么时候说。&rdo;&ldo;什么时候都可以？&rdo;&ldo;什么时候都可以！&rdo;一张粗糙的琴放在琴桌上。一般的琴都是二十五弦，这把琴却有五十弦，而后面的二十五弦却是新近加上去的，制作十分粗糙。每轻轻拨动一根，就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回响。传说中，这种琴本来就是五十弦，因为弹奏时，声音过于悲怆，huáng帝经受不住，所以下令工匠改成了二十五弦。&ldo;熙之，你终于把这五十弦琴做成了？&rdo;&ldo;唉，还差一点相同的材料，你看，最后这两根不一样哦……&rdo;萧卷看去，末端的两根琴弦果然颜色黯淡得多。蓝熙之手扶琴弦，随意成调，萧卷坐在对面，微闭着眼睛，听着她即兴想到的曲子，每一弦都拨动得恰到好处，既不大喜也不大悲，和谐悦耳，如最擅唱的翠鸟，在三月的清晨发出第一声啼叫。

远处，又有无名氏的琵琶声传来，难以言喻的伤感和凄凉弥漫在这天的碧绿荷色里。

&ldo;萧卷，我不喜欢这种调调……&rdo;&ldo;我也不喜欢。&rdo;&ldo;我给你唱一首歌吧。&rdo;&ldo;好啊。&rdo;&ldo;可是，唱什么好呢？&rdo;蓝熙之想了想，又闻到船头飘来的那种烤鱼的香味，&ldo;呵呵，快吃饭了，我给你唱首吃饭歌吧……&rdo;&ldo;还有吃饭歌？&rdo;&ldo;当然罗。&rdo;大米、小米、新麦、huáng粱般般有酸甜苦辣样样都可口肥牛筋的清炖喷喷香是吴国司厨做的酸辣汤红烧甲鱼、叉烧羊rou拌甜酱煮天鹅、脍水鸭，加点酸浆卤ji、扪鳖，味可大清慡油炙的面包、米饼渍蜂糖玉色美酒加点蜜，装入羽觞冰冻甜酒，满杯进口真清凉为了解酒还有酸梅汤（注释（1））…………………………………………她唱得兴高采烈，五十弦的琴也弹得欢欣悦耳。萧卷听得呵呵大乐：&ldo;熙之，我从来都不知道楚辞的《招魂》原来是这样有趣的事qg！有这么多好东西，谁还愿意在外面làngdàng啊？&rdo;&ldo;呵呵，看来，这五十弦也不悲啊，会不会是我弄错了音阶？不过，我们也没见过huáng帝，谁知道他老人家当时以为的悲有多悲呢？说不定他特别脆弱，本来不悲的事qg……&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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